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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曾是女性內衣製造王國,以優異的代工技術吸引國際訂單,包括知名內衣品牌「維多利亞的秘密」,都曾在台灣製造,位於雲林斗六的「喜芝花」就是其一。喜芝花創辦人游秦羽原是家庭主婦,30年前從家庭代工廠做到900坪大廠,拿下維密、日本最大郵購品牌MISSION等國際訂單,最盛時期年產50萬件內衣,如今則以電商品牌myBRA做出年收1.2億元成績。
攝影:蕭榕 部分圖片:業者提供
達達達達……針車運轉聲音響起,在偌大內衣代工廠裡迴盪,針車工各自踩著縫紉機,從罩杯包邊到縫上蕾絲、肩帶,歷經30道以上工序,才能完成一件內衣。
喜芝花創辦人游秦羽隨手拿起一件胸罩,指著俗稱「土台」的罩杯下圍說:「從針距就可以看到差別,我們1吋是9~11針,外面便宜的內衣只有2/3、甚至一半,因為越寬(車縫)速度越快。」
夫妻從打版開始學起
土台、排馬克、爆炸棉,她嘴裡吐出一句又一句令人費解的行話,還未解釋完又到下個工作台,指導起車縫小姐該注意的細節。一邊解釋:「我們這一行不能有誤差,一道工序差0.1公分,30道就是3公分,那就差1個尺碼了。」
她遊走在生產線上,俐落熟稔其實全靠苦修,「我從穿線開始學,現在連修理車台都會。」回憶創業之初,游秦羽笑了:「我以為當老闆娘只要穿著細跟(鞋)、打扮美美,坐在那裡發薪水就好,結果工廠開了才發現,完全不是那回事。」
她原本只是單純的家庭主婦,一雙兒女上小學後想闖個事業,才在一趟旅行中得到契機:「我在日本看到歐洲進口的丁字褲,好漂亮啊,而且1件賣1、2千塊台幣,布料這麼少,獲利這麼大,我應該來做這個!」
那年她28歲,在從事建築業的先生吳守荃支持下,夫妻倆一起北上從打版開始學起。「他本身做建築材料、土地開發,有繪圖能力,線條畫起來比我好看很多,所以開版、基礎版都是他在做,我負責把外觀變得美美的。」游秦羽笑說。
彼時,台灣家庭代工廠盛行,她認為自己不懂縫紉沒關係:「找熟手來做就好啦!」誰知應徵來的人只會車鞋底、包包、床罩,根本不會車內衣。「因為內衣是比較精細的東西,我就那天開始學,一台一台學!」
花1年摸熟所有設備
工人加班到晚間8~9點,她就10點上工,拿報紙、廢布來練:「平車、拷克、單針、雙針、千鳥車、山本車…,每一台機器、每一種技術都不同。」練到凌晨1~2點回家,早上7點再上班,整整花了1年才摸熟所有設備,游秦羽苦笑:「那時的代工,就是這樣被逼出來的!」
此後迎來輝煌10年,除了維多利亞的祕密、MISSION,美國最大連鎖超市「沃爾瑪」也曾下單,工廠最高聘僱110個員工,外頭還有20個家庭代工幫忙,但事業走到高峰,一把大火卻燒掉她5000萬元資產。
廠被燒員工不離不棄
那是1998年聖誕交貨期前夕,因電線走火引發祝融,「悶燒到清晨,工廠就炸開了!」由於廠內堆放大量布料與針車油,火勢一發不可收拾,「我去的時候消防隊還在打火,工廠都沒有了!」
20年前往事,她說來依然驚心,回憶那一刻:「我傻了、愣住,完全空掉。」隔天她和員工們仍照往常習慣來上班,圍著灰燼互道:「怎麼會這樣?」然後不能置信的回家。如此反覆1個禮拜,他們才彷彿夢醒,抱在一起痛哭:「真的不相信工廠燒了!」
在等待火場鑑定的過程中,她一度萬念俱灰,想著不要再做了,但同仁三不五時就送菜、送水果來安慰,並告訴她:「你不要擔心,我們先找別的工作,只要你一通電話,我們就歸隊!」
「那種感心、揪心,我真的不會講。」即便她個性好強,說到此事,表情也變得柔軟。她最後賣掉2塊地,隔年重建工廠,感性說除了退休,「我們員工的流動率是零!」
只是品質再好、技術再精良,仍不敵大廠轉往工資低廉的中國下單,外銷訂單瞬間砍半。他們只好趕緊開發國內客戶,從OEM轉為ODM,代工對象包括黛安芬、華歌爾、曼黛瑪璉、思薇爾等知名品牌,即使如此,「接單量還補不上這個洞!」
月產量從最高5萬件逐年遞減,後來就連這些國產品牌也外移,「我世界各地的貿易單做這麼好,它說轉就轉,我就意識到:做代工太沒保障。」游秦羽坦言,那是創業以來一道最難的坎,員工年紀大了、訂單量也不足,「到底要抱著5000萬退休,還是抱著5000萬再跟它拼一次?!」
她選擇後者,斥資千萬蓋新廠,除了第1年仍接代工,第2年所有開發、生產的東西都囤在倉庫中,準備進軍通路。
「隔年又有客戶要下單,內心糾結啊!因為馬上接單,馬上有錢賺;那我不接單、又放倉庫,是一直在燒錢。」但她轉念又想:「我有OEM、ODM的經歷,假如燒了5000萬還一敗塗地,那自己就該認了!」
兒子自己拍照上網賣
公司派出唯一一個業務去開發通路,連押金都不敢收,只求對方願意賣。想不到銷量好到同業轉介,「我們自己開發的點只有30個,但一家介紹一家,頭一年通路就破百家,第2年賣就開始收押金了。」
她同時進軍電視購物,包括超商郵購都嘗試,雖然成績斐然,但因講求品質,成本相對高,也讓他們在折扣活動時很難殺下手。「電視購物最後不是都會說:加碼買1送1,我們就加不下去。」喜芝花第2代吳秉原笑道。
頂著碩士學歷,吳秉原原本對這一行只有抗拒。游秦羽挖苦兒子:「他小時候就告訴我:「媽媽,你以後公司給別人,不要給我!」甚至就連拿零用錢、拿便當,都只願走到公司門口,「上學還要繞遠路!」
但就在退伍後,吳秉原有了不一樣的想法,「科技新貴的福利到我上屆學長就沒了,而且看他們沒日沒夜面對電腦和機器,我個性愛講話,實在不適合我。」眼見爸媽做品牌步步艱辛,他決心回家幫忙,只是爸媽不懂何謂電子商務,「總覺得那不是頭路,不想理他」,只給他20K月薪。
唯一創業資源,是爸爸給的1台舊數位相機和1個假人,「就拿描圖紙黏在2根竹竿上,放在太陽底下當遮光板,自己拍、自己賣、自己當客服。」而且賣的還是庫存貨。
他只能土法煉鋼,每天花20個鐘頭研究如何把內衣拍出尖挺圓弧、漂亮色澤,文案怎麼寫才能呈現功能、細節,讓女孩們心動。2009年老婆李蓁蓁加入後,夫妻倆靠著不斷精進的拍照技術與產品力,加上多品牌策略打盡學生妹、粉領、孕媽咪與熟齡女,一步步從首月業績3千元,站上年營收1.2億。
讓台灣品牌站上國際
「我們最大差異是產品,版型舒不舒服、蕾絲好不好穿,穿上身就知道。」吳秉原說,他們鮮少打折扣,就電商品牌來說,並不算便宜,但女性對內衣品牌忠誠度高,myBRA回購率就高達8成。
但除了漂亮的數字,他們更想做的,是把myBRA帶到國際。吳秉原說:「以前做代工的時候,台灣製內衣要嘛出現在維多利亞的秘密,要嘛出現在菜市場,台灣的工藝很好,我們應該有更好的加值,讓台灣品牌站上世界舞台。」
【myBra 小檔案】
★資本額:500萬元
★年營收:1.2億元
★主力客群:25~35歲上班族
★平均客單價:1600元
★年銷量:20萬件
★客服電話:070-1081-1720轉120(周末休)
★勤美門市:台中市西區中興街175號
★門市電話:(04)2301-0965
★營業時間:13:00-21:00(周五至日延長至22:00)
★官網:https://www.my-bras.com/
資料來源:myBra、《蘋果》採訪整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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